广州市中学图书管理专业委员会

阿甲:儿童阅读推广需要十二分智慧

分类栏目:业务学习 文章上传时间:2010年4月23日 (双击鼠标自动向上滚屏)



阿甲:儿童阅读推广需要十二分智慧
来源: 《出版人》杂志

     记者  卢呆呆 

    1999年因为女儿的诞生,阿甲开始关注儿童阅读,然后一发不可收拾,身体力行,成为国内知名的儿童阅读推广人,并且有了这本《帮助孩子爱上阅读》。风雨五年,一路走来,他思索、迷惑也幸福、感动着,期盼有一日“推广人”从此销声匿迹,大人和孩子从容自在地享受阅读,读书、读人、读世界。 

    改善儿童阅读生态突破口是观念

    《出版人》:你在书中提到“只要愿意行动起来,每一个有文化的大人都可以成为孩子的阅读导师”,似乎这么多年来我们没有扮演好这个阅读导师的角色?存在哪些误区?

    阿甲:我国是一个教育大国,至少许多人都自认为是非常重视儿童教育的。但是有意思的是,在许多与儿童教育相关的重要社会举措和相关的指标方面,我们现状并不尽如人意。就儿童阅读而言,还没有专门的促进阅读的法律,可供儿童借阅的公共和学校图书资源既不丰富也不专业,童书的出版整体上仍处于较低的专业水平,儿童在校的阅读还主要在“课外阅读”的范围讨论……

    《出版人》:理想状态下,儿童阅读应该循着“选择一阅读一反应一再选择一再阅读一……”的阅读循环圈进行,目前在哪些环节受阻?为什么会这样?

    阿甲:你提到的这个循环圈是“钱伯斯阅读循环圈”,它通常被用于描绘一个微观的引导儿童阅读的过程。许多人认为孩子的这种阅读状态会自然循环下去,包括钱伯斯在早期也是这么描绘的,但后来他进行了修正。在被修正的循环圈中,钱伯斯把“有能力的大人”置于中心,也就是说,孩子的比较理想的阅读循环状态需要大人的引导和推动。如果说这个微观的循环圈不太理想,主要原因在大人,最常见的是家长和老师。究其原因,可能是物质条件的问题,根本上还是观念问题。

    《出版人》:我国儿童阅读生态中良性机制尚未建立,其中你提到少儿出版的怪圈:好书卖不掉,读者没有好书读。你认为症结在哪儿?突破口在哪?

    阿甲:就一般图书而言,出现这种状况通常是由于信息的不通畅。也就是说,好书出版了没能让读者了解到,而有需要的读者又无处可寻。如此判断基于这样的假设:好书存在公认的评判标准,出版商和读者对此已经达成了共识。但有趣的是,在儿童阅读领域,这种假设恰恰是问题的所在。童书主要是儿童阅读的,但基本上大人为孩子选择的,因此判断“好童书”就出现了多重的标准。在儿童教育和儿童阅读的问题上,我们的文化在整体上还是偏重功利和实效的,再加上应试教育的指挥棒,因此大人在为孩子选书时,占主流的需求仍然是“对学习有帮助的书”、“知识量大的书”、“大人世界认可的经典读物”、“成功人士的故事”,等等,而对于儿童成长特别需要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、图画书等,重视度严重不足。童书出版要想摆脱当下的困境,需要一个较为漫长的教育市场的过程。

    《出版人》:书中你对国人儿童观的认识阶段有精辟见解,认为西方已经将“童年消逝”提上议程,而我们还正处于提倡“回到童年”的阶段,是这样吗?这种儿童观对儿童阅读生态的影响有何体现?

    阿甲:关于“童年”的概念,在我读过的书中没有一本比《童年的消逝》更具说服力的。波兹曼在那本书中回顾了西方文化中“童年”的演变过程,并且忧心忡忡地提醒人们,在电子媒介的环境中(特别受电视文化的影响),童年正在消逝。他对童年的概念赋予很高的文化价值,因为“童年”是相对于“成年”而存在的,“童年的消逝”也就意味着“成年的消逝”。在中国文化的发展中,“童年”的观念一直没有真正成型,从“五四”以来,几经发现和倡导却又面临夭折。换句话来说,在我们的文化中,把儿童看作一种人格完全独立的人,把童年看作一种自在自足的状态,对许多人来说仍然是相当困难的事情。我们成人世界面临困境了,凡事都要“从娃娃抓起”。孰不知,让童年更像童年,让孩子更像孩子,这才是文明程度更高的表征。所以,我觉得假如真有什么是必须“从娃娃抓起”的话,那就是“童年应该从娃娃抓起”! 

    儿童阅读推广需要十二分智慧

    《出版人》:你说“儿童阅读是需要推广的,而且需要专门的人来做,这种人就叫儿童阅读推广人。”这些人带来了哪些层面的改变呢?

    阿甲:很多人认为做善事只需一腔热情就够了,这么想不对。我常跟同道的朋友说,如果是做坏事的话,只需几分的“聪明”就足够了;但要做成好事,就需要十二分的智慧。儿童阅读推广是一件大善事,所以更需要加倍的聪明才智。做推广需要善良和热情,也需要专业素养和专业精神。目前的儿童阅读推广人中,有一群非常专业的人士,比如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、理论家,优秀的艺术家,优秀的教育专家,优秀的出版人,优秀的公益人士,等等,他们将儿童阅读推广事业推向了新的高度,赋予儿童阅读(这件常常被人看作小儿科的事情)某种从容、优雅、高贵的气质,颇令人艳羡。

    《出版人》:目前活跃的儿童阅读推广人主要来自哪些力量?有没有一些本该身在其中却缺席的?

    阿甲:目前最为活跃的儿童阅读推广人主要集中在儿童文学界、小学语文教育界和出版发行行业,许多热心的老师和家长构成了推广的中坚力量。任何社会力量都可以为儿童阅读推广提供很大的助力。比方说,在德国有个儿科诊所组织,他们在为婴儿体检的同时,向年轻父母们赠送童书并介绍亲子阅读的方法。连这些医生、护士们都可以做许多事情,不是吗?但在所有的社会力量中,我最期待如相关政府机构、图书馆这样的公共福利、事业机构能担负起更多的责任,也期待大众媒体能更多为儿童阅读推广事业摇旗呐喊。

    《出版人》:儿童阅读推广从2002年走到现在,你对这五年的成果给出的评价是“热闹”了,这种热闹里我们看到有书店的增值服务、有出版社的营销服务、有公共机构的延伸服务,甚至也有公司将其发展为一种赢利模式……,你怎么看这些形形色色的阅读推广?这里面存在哪些问题和瓶颈,未来的出路在哪?

    阿甲:儿童阅读推广带动了一系列的商业活动,我认为是一件大好事。在现代社会中,只有商业的驱动才能推动一项事业快步向前发展。不过,要确保良性的发展,非常需要合理的规则体系,这种规则既来自于权力机构的规定和约束,也来自于行业的约定、自律和默契。坦白说,对此我是存在着很大的忧虑的。 

    阅读新世代的根在哪里?

    《出版人》:你的命题中,新媒介环境下儿童阅读危机,确切说传统纸质阅读流失是逻辑起点。前提是传统阅读,对人生、对儿童很重要,电子信息无法整合个体也无法获得强大的精神世界。是否这种情结来自自己的童年,来自我们这代人的信息环境,对于更新的阅读新世代来说,这是否也有些阅读的“原教旨主义”?

    阿甲:“原教旨主义”?这个概念有点恐怖哈。它来自于哪门子宗教,难道是“阅读教”吗?显然没有这个教派。我在书中很坦白,我对传统阅读方式顽固的喜爱与我的阅读经历分不开,“我深爱印刷的语法”。每一个人、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根,坦承自己的根并没有什么可羞愧的。我们的根,不但可以追溯至自己的童年,还可以追溯到更为久远的年代。相比之下,所谓的“新媒介环境”还特别年轻,所谓的“阅读新世代”还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根。我们可以抱以更为耐心和开放的态度,但在没有找到新的答案(新的根在哪里?)之前,不应该就此放弃而成为“浮萍”。新媒介在形式上令人眼花缭乱,但并没有为我们提供令人信服的精神依托。麦克卢汉说“媒介即信息”,波兹曼修正为“媒介即隐喻”。根据前一种假设,枝蔓、树干和根可能是无差别的,但根据后一种假设,根就是根,枝蔓就是枝蔓。我更愿意相信后者,也就是说,我相信新媒介带来的阅读革命只是枝蔓上的革命,并没有触及根部。 

    不是我改变了谁,是我正在被改变着

    《出版人》:儿童阅读推广这些年走过来,作为个人,对你而言最深刻的感受是什么?最大的收获呢?最感激的人是谁?

    阿甲:感受很多,正在行进中的人往往也说不清楚。我最切身的感受,不是说我改变了什么,而是我正在被改变着。我曾经从事过多种职业,也体验过不同的境遇,但以前很难得那么的喜欢自己,也喜欢自己做的事情。现在越来越多地体验到这种幸福感,日子过得很开心。我越来越喜欢经典童话里那句格式化的结尾——“从此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”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最感激的人是我女儿筱音,是她使我成为如此幸福的儿童阅读推广人;当然最最感激的还是我的夫人,是她给我带来天使般的女儿。

    《出版人》:抬头透过窗外,施拉姆和你都从现实中看到了过去和未来的交错,如果让你怀想一下,未来的儿童阅读会呈现一个怎样的状态?你理想中的状态是怎样的呢?

    阿甲:在仔细思考儿童阅读推广的过程中,发现施拉姆是莫大的幸福,他令我眼前一亮,豁然开朗。特别向往他那种从容、豁达的气度,在这个时代似乎变得越来越奢侈了。不过面对这样的大师,我觉得也不必太自卑,我们的气质里还有老子和孔子的精气神。

    在孔子看来的理想社会,无非是春天里、百花香,五六个大人带着七八个孩子,到河里洗个澡,起来后迎着暖风、唱着小曲,高高兴兴回家转。其实儿童阅读的理想状态也不过如此吧:在日常状态下,大人和孩子从容自在地享受阅读的乐趣,读书、读人、读世界。与这种理想的状态相比较,目前的儿童阅读推广显得过于“刻意”了。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。在我看来,儿童阅读推广只是一个过渡性的事业。等到儿童阅读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,大人与孩子一同享受童年阅读已经成为很自然的日常琐事,儿童阅读推广终于成为历史,推广人也从此销声匿迹。到那时,我们就有福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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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出处:广州中学图书管理专业委员会

编辑:信息宣传小组